白薇Gloria

【那芙】岁月


*有些许捏造情节


  芙宁娜就这样悄无声息地从沫芒宫搬走了,并没有和那维莱特说再见或是什么。

  从那个华丽的大房间里消失的除了它的居住者以外只有很少一部分东西,都是必须的生活用品,而那些独属于身居高位的神的奢侈——比如那些罗列在橱窗里一套又一套的精致茶具,那些挂满衣柜的除了蕾丝的纹样之外并无什么区别的纯白色长袍睡裙,都被原封不动地留了下来。

  身旁的美露莘询问这些该如何处理的时候,那维莱特沉默片刻,还是做出了“保持原样就好”的回答。

  他有些走神,他想起之前曾经和她用那套湖光铃兰花纹的茶具在午后的温暖阳光下喝下午茶,又想起她因为苦恼于抉择睡裙的样式而大手一挥全部买下。

  那天晚上枫丹出现罕见的极端天气,那维莱特在雷电的闪光中看到门口抱着枕头强忍着颤抖的身影。她说我堂堂水之魔神芙卡洛斯,怎么可能是害怕这小小的雷雨天,只不过是想来让你欣赏我的新睡裙,顺便关心一下你有没有事。他当时轻叹一声关上房间的门隔绝外面的雷声,说您不介意的话今晚可以在这里歇息。她假装拒绝着说了几句那怎么行,又在下一道响雷炸开的时候攥紧了他的睡袍衣袖。

  那晚他们渐渐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都是些平日里水神和最高审判官不会聊的话题。她问如果人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要上班会觉得累吗,问完又笑了说让人一天上二十四小时班的老板会不会被直接判死刑啊。那维莱特知道她是在开玩笑,但还是一本正经地回答说,理论上来说不会,但去梅洛彼得堡走一趟还是免不了的。她发出了和平日里那种浮夸的笑声完全不同的轻轻的笑,像微风吹动窗沿上的贝壳风铃。那维莱特总觉得那晚好像窥到了什么坚固壁垒下的柔软内里,但这壁垒好像很快又被重新筑起,这种感觉也随之消失了。

  一直到天将明,雷暴也渐渐平息,说话的声音渐渐变轻,似乎陷入了梦乡。宽大的床上两具身躯逐渐贴近,银白色和蓝色的发丝交缠在一起。睡梦中的她好像小声说了一句抱歉。他有些凉的手轻轻触碰到她温热的肌肤,拭去她眼角的一滴眼泪。

  那时他胸口萌生出的陌生感情强烈到有些刺痛,正如现在一样。只不过现在的他已经明白了,这种名为爱的情感就是如此在给人带来欢欣的同时也赐予同样程度的痛苦。

  想到这里那维莱特又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他明明一直在她身后默默注视着她,却在这五百年间从未察觉到她漫长而深重的痛苦,最后更是眼睁睁地看着她的神格牺牲自己却挽救不回任何东西。她是最伟大的演员和神明,而他不过是众多观众的一员,和其他人一样观看着这场旷日持久的独舞,舞者内心所有的浓烈情感被第四面墙隔开,他窥不到分毫。

  与之相比,他的这点微不足道的、仅仅是从未有机会将自己的情感传达到的遗憾,又显得多么无足轻重。现在这场让她精疲力尽、牺牲了太多太多的戏剧终于迎来了看似皆大欢喜的结局,她也终于能放下重担挣脱枷锁,可以开始像真正的人类一样享受人世间的一切欢笑悲伤与爱。事到如今他能做的不过就是为她安排好生活所需、献上最发自内心的祝愿,还有如她所希望的一般,继续作为最高审判官管理这个他们二人都深爱着的国家。

  但沫芒宫少了那道鲜活明亮的蓝色身影,歌剧院最高处曾经属于水神的座位也落上了灰尘,两人都很喜欢的那套茶具被负责打扫的美露莘擦了又擦,却也再也没被拿出来用过。他的内心生长出一些此前从未感受过的空虚与落寞。他们已经很久没见了。

  如果只是简单的见一面似乎并非不可,但他不确定她现在是否还愿意看见他,更何况他们好像也没什么必须相见的理由。就这样吧那维莱特,他对自己说。她过去每天感受到的孤独难道不是比这沉重百倍千倍吗?

  但命运好像也想告诉他,不同的情感是不能够被等量替换的。那天她突然和金发的旅人一起出现在他面前,对他说想借歌剧院一用。本以为再见会有些许尴尬,但他们共同相伴度过的漫长岁月并非虚假,几乎是一瞬间他就察觉到了,在他面前的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恢复了那种无比熟稔又有些许任性的状态——就好像她的一切无理要求他都会无奈着全盘接受,而之前基本上也确实是这样。他有些紧绷的心弦也随之放松变得柔软,几百年相伴度过的时光让他们之间的默契刻入骨骼和灵魂、几乎要成为本能,就像今天她从未打过招呼却一下就能找到他的所在之处一样。

  那维莱特先前动摇的情绪突然变得平和而安稳。即使过去她在他面前从未松懈过放下伪装,但那些二人一起经历过的每一场审判、喝的每一杯茶、每一次谈话,还有那个共度的雨夜,都是真实存在过的。当他们对视,望进对方眼眸时,其中流淌着的那些情感也都是发自真心的。

  就这样吧那维莱特,他望着她和旅人离开的背影又一次对自己说,这样就很好。和之前一样在不远处注视着她,这回是看着她享受新的舞台和新的拥有无限可能性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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